手指摩挲著茶杯，南宮珩斂眸，看不出喜怒。

孫沐道，“這個‘渺’就是印記，三水玲瓏鋪獨有的印記，沒有人仿制也沒有人敢仿制，發現這個印記之後，屬下去三水玲瓏鋪調查，不出所料，是有人花錢特意訂制，還特意交代不要留下印記，只是巧匠不怎麽同意，這才做了個夾層。”

莫謙之手指一緊，默了默問，“訂制這個胭脂盒的人是誰？”

孫沐道，“掌櫃也不知是誰，只知道是有人隔空派人送了五十兩的銀票過去，訂做了這個胭脂盒。”

莫謙之頓了頓，問，“那個送銀票的人，掌櫃應該認識吧？”

孫沐道，“當然認識，是經常在街上游蕩的乞丐，拿走胭脂盒之後就失蹤了，幾乎可以肯定是被人滅口了。”

莫謙之默。

這顯然又是一個局，一個專門針對楚楚的局。

之前南宮珩遇襲，楚楚為救他受傷，也是街上乞丐傳遞消息，事後被人滅口，南宮珩將所有暗衛派出去，都沒尋到蛛絲馬跡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不了了之。

這次針對楚楚布局，又是為什麽？

楚楚只是個婢女，怎麽會有人廢這麽大的精力，對付她？

想到這裏，他偏頭看南宮珩，“珩，楚楚這丫頭的來歷，貌似不一般，你可曾派人調查過？”

南宮珩目光陡沈，“當然調查過。她母親蘇雲生下她就過世了，據街坊鄰居說，蘇雲是個百裏挑一的大美人，和夫君楚修銘感情深厚，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，所以在蘇雲過世之後，楚修銘忽略了楚楚四年，直到楚楚跌入池塘，差點淹死，他才正視這個女兒……”

莫謙之皺眉，“忽略了四年？那四年的時間裏，楚楚生活得應該很辛苦吧？”

“是的，很辛苦。”南宮珩點頭，冷眸閃過心疼，“是鄰居李姓夫婦照顧了楚楚四年，楚楚落水，也是李家的兒子跳進水裏把她救上來的，只是李家的兒子卻感染了風寒，在床上躺了數月才好，所以大家才叫她掃把星、琵琶鬼轉世……”

莫謙之微怒，“胡說八道啊，那只是意外，天寒地凍落水，就算是楚楚，也生了一場大病吧？”

“當然。”南宮珩點頭，“那段時間對楚修銘來說，也是一個轉折點，他開始心疼女兒，親自照顧，餵水餵藥，父女倆的感情這才有所突破。”

見兩人臉色凝重，孫沐倏然道，“兩位公子，屬下聽說，楚修銘夫婦是在楚楚出生的五年前搬到藍周村的，蘇雲還讀過很多年的書，出口成章不說，舉手投足間還帶著大家閨秀的優雅氣質，很多人都覺得，空有蠻力的楚修銘配不上她。”

南宮珩面露訝色，“他們成親五年，才有了楚楚？”

孫沐點頭，頓了頓又道，“不過這些都跟楚楚沒有多大關系，而楚楚出生之後，好像趙家的公子對她很有興趣。”

興趣？

這是一個很奇怪的詞。

可以是貶低，也可以是褒揚。

冷眸閃過寒芒，南宮珩問，“趙家的公子？那個趙強？他對楚楚表現出的興趣，應該是欺負她吧？”

孫沐點頭，沒有否認。

南宮珩冷哼，面露不悅，“當初在街上，他也是明目張膽的欺負楚楚，嘴裏說著楚楚是掃把星，卻要楚楚跟他走，後來又追打到這裏，膽小的許嫂和婢女都怕沾染上晦氣，對楚楚避而遠之……”

莫謙之生氣道，“這是什麽興趣？趙強這家夥就是個混賬東西，仗著祖上蔭封橫行鄉裏、魚肉百姓，他是看上楚楚，想要把她納到府裏，才故意放出那些謠言才對。”

南宮珩點頭，“不排除這個可能，畢竟趙強這些年的風評並不好。”

孫沐輕咳，小聲提醒，“兩位公子，話題偏了，現在說的是胭脂盒和胭脂盒裏面的砒霜。”

拿過胭脂盒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放下，南宮珩修長手指輕敲桌面，眼神冷淡，“藥行的調查結果出來了嗎？胭脂盒裏摻的砒霜雖然不多，藥行的賬簿也應該會留下記錄。”

“當然。”孫沐點頭，外面響起敲門聲，他留給兩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，走過去打開門，看了看兩人，道，“進來吧，公子和小侯爺等候多時了。”

進來的是韓立和素露，見鶯兒癱軟在地上，滿臉死灰，素露面露訝色，“鶯兒，你這是怎麽了？”

看到她，鶯兒壓抑了許久的害怕全部迸發出來，抱著她手臂大哭，“素露姐姐救命，我不知道胭脂裏面有毒，如果知道，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，我也不敢私藏啊。”

南宮珩眉梢一動，還沒開口，莫謙之已經震怒摔了茶杯，長身而起厲斥，“鶯兒，你這意思是，若知道胭脂有毒，就拿給楚楚嗎？她跟你何冤何仇？”

鶯兒身體一僵，這才察覺說錯了話，連忙搖頭，“不，不是的，不是這樣的，如果奴婢知道胭脂有毒，奴婢一定會……”

南宮珩目光一沈，“一定會怎樣？”

鶯兒害怕得瑟瑟發抖，“公子，奴婢最笨，說錯了話，您不要生氣，奴婢是真不知道胭脂有毒，如果知道，奴婢打死也不敢用，更不敢給楚楚姑娘啊……”

南宮珩冷哼，視線轉向已經色變的素露，冷冷道，“你來做什麽？”

素梅這才想起來的目地，站起身行禮，“見過公子、小侯爺，奴婢是被韓立大哥叫來，伺候兩位公子的。”

南宮珩眉梢再次上揚，和莫謙之對視一眼，兩人都明白過來，孫沐接下來的主角，絕對是她。

果不其然，孫沐拿出一個賬簿道，“公子，這是濟源藥行的賬簿，兩個月前，素露以房中老鼠多為由，買了三錢砒霜。”

南宮珩和莫謙之看向素露，眼神冷冽。

素露臉色微變，垂首道，“公子，兩個月前房中有大老鼠出沒，奴婢就去買了砒霜，拌了剩飯放在老鼠尋常出沒的地方，毒死了五只大老鼠、八只小老鼠，當時鶯兒也在……”

鶯兒忙不疊點頭，“是是是，奴婢在，當時還和素露姐姐一起將老鼠屍體掩埋了呢。”

孫沐睨著一唱一和的兩人，眼神冷得能結冰，“三錢的砒霜，應該用不完吧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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